王者荣耀同人本子之庞统x傀儡(4)

那具傀儡是庞统亲手制成的，每一个部位的零件都是他精挑细选后才肯装上的。
庞统在它身上下了许多工夫，有段时间因为疲惫不堪几次趴在还未完工的它身上睡死过去。
那段时间正是狼烟不休的时候，庆幸还有被尊称“卧龙”的友人在刘玄德左右协战，不然的话庞统真的要因为没有帮上什么忙而愧疚许久。
几次想要放下怀中的傀儡投身战事，可是，看着这个与自己有些相似的、一头浅色长发莞尔微笑的人形工具，他觉得，应该先让它成为能够顶天立地的武器，与它并肩作战。
傀儡，是庞统最得意的作品。
凝结了他所有的心血，精巧得宛若一位有血有肉的男子，那是连阿亮这样精通机关术的傲娇也不禁夸赞了两句的。
不过这傀儡的面部……
诸葛亮微微皱眉，终于下了结论，启唇抛出建议：“不觉得它太像活人了吗？看上去怪惊悚的，把表情改一下怎样？”
庞统没有说话，手中牵了细细丝线，丝线的另一端连接着他的傀儡。
“好。”沉默良久他才说。他是有些恬静的美丽男子，浅浅卷发垂于肩头，眸子里是不同于诸葛亮的傲然的温和，这样的人儿，柔顺得似乎不该出现在战火里。
于是傀儡在登上战场前有了新的表情，它依然咧着嘴笑着，却丝毫没有了曾经的和蔼可亲。庞统思考了一会儿，为它勾了眼线，此刻的它宛若来自地狱的使者，不可否认的是美丽，不可忽略的是诡秘。
“它是合格的武器。”诸葛亮这样说，手中摇了一把羽扇，眼中是必胜的光芒。
庞统在心底低低重复这句话，然后紧了手中丝线，灼灼目光直视那以僵硬姿势悬于半空中的傀儡，一字一顿地说：“我们会赢的。”
傀儡的表情始终不变，笑得妖冶宛若曼珠沙华。
然而这一天的奔波对于刚刚重出江湖的庞统来说有些粗暴，但比起制造傀儡那样又耗脑力又耗武力的工作，在战场上飞驰似乎简单温和些。
更何况……他顿了动作，平静地望了那具染了血的傀儡一眼，随后一面细细擦拭一面想，这个武器真是帮了大忙。
庞统，他是顶着军师头衔的杀手。
“辛苦了。”庞统微微踮起脚尖揉了揉傀儡没有温度的长发，这样对这个的死物说，随后便去清洗那块尽是血污的手帕。
昏昏欲睡的他在流水声中稳不住身子，几次阖了眸子又猛地惊醒。他看了看手中盈满水色的帕子和有红色荡漾开来的小溪流，有些抱歉地轻轻“啧”了一声，起身时却感到一阵眩晕，眼前昏花忍不住扶额连连后退。
他觉得自己被谁扶住，明明是毫无温度可言的手臂，却让他莫名安心。欲掀睫帘看看究竟是谁，他却终是敌不过困意，安然阖了眸子软在了这个冰冷的怀抱里。
梦境无边。庞统醒来时是深夜。
他迷茫地对着漆黑如墨的天空思考了一下自己是谁自己在哪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然后隐隐约约记起是自己洗手帕时在溪边睡着了，估计是被哪个好心人发现搬回来了吧。
他长叹一口气，果然是为了傀儡累垮了身子吗，现在的他柔弱得像个姑娘，哪还能看见一点英姿飒爽？
遥想当年他可是让人闻风丧胆的恐怖人物啊。
庞统一边感慨着老了老了一边去会周公，可惜这一次他没有睡得安稳。
约莫一个时辰后庞统被突然亮起的灯火惊醒，映入眼帘的是诸葛亮在幽光下打量自己的模样。
“……”那一刻，被吓得扔了半截魂儿的庞统觉得自己的喉咙里卡了一万句骂词。
但他到底是温和的人，默默咽下那些即将化为决堤洪流的话语后轻唤一句：“阿亮？”
“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诸葛亮的面孔因为风的肆意时而隐没在黑暗里时而被灯火照亮，即使如此庞统还是清晰地看出友人不知为何面色凝重。
“合格的武器不该拥有思想。”诸葛亮看着庞统眼中的迷茫在心底叹息，扔下这样一句莫名的话便转身离去，后者有些怔神地看着那抹远去的蓝色，却不知该作何反应。
合格的武器是指傀儡，他自然心知肚明。
……思想？
在脑海中滑过的念头让庞统猛然没了睡意，惊疑的目光如鞭般抽向黑暗中的傀儡。
它靠墙坐着，微微垂着头，如水长发因为路过的风而轻轻荡漾，看不清面孔，只看见缕缕发丝在月色下渡上一层薄薄银光。
他的傀儡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没有任何变化，一切看上去都那么正常。
不排除是阿亮那个家伙太闲于是整蛊他，可是庞统感受着爬上脊背的寒意，觉得应该注意这个自己亲手制造的死物了。
翻来覆去亦无法入眠后，庞统揣着隐隐的不安出门了。他紧了衣袍试图挡风，手执灯火，看着没有一点星子的暗色天空想：或许该找阿亮聊聊。
于是风水轮流转，诸葛亮被突然出现的庞统吓得想发作又没法骂人。毕竟是他先去大半夜骚扰人家的，人家真想反击回来也不好意思说什么。
但他只是失眠许久觉得还是该去提醒庞统，不是故意的啊。
亮亮委屈，亮亮不哭，亮亮是坚强的孩子。
“何事？”诸葛亮压下心头嚎叫着的悲伤，以一如既往的冷傲模样示人。
庞统犹豫片刻，道出一句：“阿亮，你能告诉我，我的傀儡有什么问题吗？”
果然是为了这件事。诸葛亮一边在心中哀叹自己就不该告诉他害得彼此都今夜无眠，一边一脸淡然地说：“我今天看见你的傀儡跟着你去了溪边，还在你昏睡后把你送回了房内。”
有那么一瞬间天昏地暗。
庞统猛地瞪大了眸子，蔚蓝色的瞳仁在夜中宛若暗潮涌动的大海。极大的震撼让他丧失了语言能力，本就白皙的面孔此刻没了血色。
他和阿亮是挚友，无论是军事上的观点还是日常的习惯都有着惊人的相似。他并没有在傀儡的“思想”上下功夫，因为正如诸葛亮所说，合格的武器不该拥有思想。
秦地白起正是最具代表性的存在。那个杀人嗜血的天杀星，无疑是最强大的武器，可他有着羁绊和弱点——那个少年君王嬴政。
那是他的死穴。这让他很容易被控制——让他做什么都可以啊，只需嬴政的一句话。
所幸截止目前，嬴政无恙。即使周围形形色色的人心怀不轨的目光很多，但是有白起在，一切安好。
可白起不是傀儡。白起本是人，而傀儡生来便是傀儡。
白起可以拥有思想，傀儡不可以。
庞统回到屋里时，天边已经抹上了一缕浅浅白色，艳阳的光辉很快就会代替月色存在。
他灭了手中的火光，眸光冷极，看着与自己离开前一模一样的傀儡，莫名有种被蒙骗的感觉。
——这个死物……伪装得真好！
他突然快步上前，将牵制傀儡的缕缕丝线缠绕于指尖，用力一拽，那具诡秘微笑的傀儡便微微欠身向自己倾来。庞统没有一丝畏惧地直视它死水般的眼睛，有什么好害怕的……他是它的创造者！
就连它的笑容都是他赐予的，它的眼线也是他亲自描上去的！
“我说……你究竟在搞什么鬼？”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昔日的温和，眼神似被无情冻起的湖水，每一分都是寒意。傀儡比他高一些，他必须仰着头注视它，可即使这样他还是丝毫没有被压制的感觉，他是它的主人！
庞统因为压抑愤怒而紧咬下唇，等待傀儡的回应。他清楚知道，这张近在咫尺的漂亮面孔的表情必定不是静默不变的，阿亮从不会用重要事件开玩笑！
许久的沉寂后，冰冷的手掌忽然掌握了自己的手，庞统猛地低头，看见那本该因为自己的操作而有动作的手握上了自己的腕。
他再度昂起脸狠狠瞪向傀儡，后者已经缓缓敛起了让人感到惊悚的笑容，眸子也在刹那漾起属于活人的生气，眼底的冷色丝毫不亚于它的主人。
“合格的武器怎么可以有自己的意识？”庞统问得咬牙切齿，属于刺客的杀意在面上盎然。
“……就算有了，你又能拿我怎样？”傀儡低垂眼眸静静看着面前这个仇视自己的卷发男子，一字一顿，声音冷得好像它的温度。
“……可你是我的武器。”庞统深吸一口气，眼里有转瞬即逝的狠厉。
傀儡愣了一下，沉默良久，没有再反驳，顺从般垂下了双臂。
正当庞统打算后退一步毁掉这个有了思想的东西时，它忽然捧住自己的脸吻了下去——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它明明只是个不该拥有自己的意识的傀儡，却在缓慢而又小心翼翼地侵略心底的每一寸土地。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它轻轻离开庞统的唇，睫帘依然半垂，却遮不去眸子里如水漾着波纹的温柔，看着庞统写着难以置信的瞳仁里倒映出的自己浅笑：
“不止是武器的，主人。”